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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章 第 24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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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章 第 24 章

夔牛叫聲雄渾低沈, 地上碎石都跟著顫動起來。

宗門弟子不知出了何事,紛紛戒備,卻又不知該戒備何處, 望向高處那座金色殿宇,等待玄微下令,但卻遲遲無人出聲,各個像是無頭蒼蠅般徘徊在原地。

“沈師兄呢?夔牛叫了,當是有危機靠近, 怎麽不見他人?”

“雲行師兄呢?怎麽也不見他?”

“玄微長老呢?方才還瞧見他人,現在怎麽不見?”

驟雨停歇, 空氣中還有未消散的雨水霧氣。

忽地衣袂破風,樹葉顫動,沾著的雨滴震顫墜落在地。

“快看!是雲行師兄!”

雲開月明,一抹白衣從遠處破空而來, 冷光照耀其身, 三千墨發飛舞, 如同出鞘利劍盡顯鋒銳。

他懸停在空,“所有弟子聽令, 戒備四下出口, 有形跡可疑者, 殺。”

地面弟子齊齊抱手一禮,“是。”

雲行言罷直奔玄微居所。

簡樸的屋中, 無一人看守,玄微身穿華服平靜的躺在床榻上,面上還噙著祥和的笑容。

雲行疾步上前探其鼻息。呼吸平穩, 但卻不見蘇醒跡象,他當即扣上其脈搏卻驚覺其心脈被封, 靈力無法運轉,雖無性命之虞,但完全是個假死人狀態。

空氣中,飄散著幽幽竹香,明晰一線,在指引他去路。

也不知知搖使的什麽手段,雲行毫不費力尋到了那香氣盡頭。

“竟是這裏……”

他語調無驚無喜,擡頭看著那漆黑牌匾,以朱筆寫就的“斬情殿”三個大字,握劍的手緊了緊。

準備提步邁入,卻見臺階上扔著一個繡著“福”字的香囊。

是玄微晨時給的,他也有一個。

將裝著平安福的香囊收入懷中,雲行抽出佩劍,推開那扇厚重的大門。

呼的聲,森寒氣息從內撲來,拂動落在他肩頭的發絲,幽暗的燭火光芒跳躍,映照的他手中劍鋒更加明如秋水。

熟悉的斬情殿,往常都是一股冰冷帶著肅穆腐朽的味道,大多數時候還會夾雜著腥臭血氣,今日裏面卻散發著一縷清晰的竹香,叫他難得沒有反感厭惡,朝深處走去的腳步也不那麽沈重。

四周沒有什麽陳設,唯有四方怒目金剛,眸聚寒芒,意喻入此路,需狠心、斷凡塵。

再朝深處去,則是一尊法相莊嚴平和的菩薩相。行此路,孤身一人,斷情絕愛,無欲無求。

雲行穿過走廊,邁入最後一間屋子。

什麽都沒有,唯有一柄數米高的劍,雖是以石雕刻而成,卻難掩其鋒芒威勢。

無情劍道最終宿命——天地利器。

尋日裏,因為知曉裏面是什麽,斬情殿附近沒有人好奇靠近,只雲行一人。

可誰能想到,這兒竟然會放著歸一宗的至寶?

雲行繞到那把劍後,看到地磚有被移動的痕跡,沒有心思尋機關,直接握劍,劍尖朝著地面一指。

哢的聲,地面青石瞬間碎裂,緊接著一連串聲響,似是有機關物什被切斷的金屬聲接連響起,轟——平整的地面忽然下墜露出個空洞,暗道顯現。

雲行面無表情的提步邁向空洞,任由身形下墜,也渾然不在乎裏面的人是否聽到響動,戒備起來。

如同地面上的宮殿內構造,此處寬敞明亮,陳設著不少博古架以及鉚釘紅木箱。

沈雲星坐在一口箱子上正在優哉游哉的翻找,忽地地動山搖,炸裂聲仿佛就在耳側響起,他眉梢輕挑,將手中拿著的物件放下,起身慢條斯理的去開另一口箱子。

聽得腳步聲靠近,他仍舊不擡頭,“怎麽這麽快就找到我了?玄微那老頭兒可是跟我說,只告訴了我一個人寶物存放的地點。”

“竹香。”雲行持劍立在前方,淡吐出兩個字。

“哪兒來的什麽竹香?”沈雲星還想笑,忽而想起知搖伸手拍落他肩頭,取下一片竹葉的場景。

當下偏頭嗅嗅肩膀衣料,當真有一股竹香,十分清晰,可是他來前從竹林出來,對這股氣味並未放在心上,沒成想,竟然又被那個女人擺了一道。

甚至他直至今日都不知那女人姓名。

沈雲星簡直被氣笑了,他雙臂交疊,隨意壓在箱子上望著對面雲行,“能不能告訴我那個女人叫什麽?我真是越來越好奇了。”

雲行周身氣息如微風漸起,眨眼變成狂風大作,幽冷嗓音從風中傳出。

“她的姓名,我知道就好了。”

狂風頓生劍光,鋪天蓋地,一如星石墜落,連空氣都能切割開來。

沈雲星右手虛空一握,佩劍祭出橫擋,風壓強勁,他臉上笑容卻愈發恣意。

“不知無情道與我這尋常劍道有何區別?!”

身上氣勢跟著爆發,猛虎出籠般咆哮一聲,兩方氣息相撞,整個暗室震顫起來。

明光炸裂,光亮所至之處,皆化為塵埃齏粉。

滾滾濃煙中,兩道身形糾纏相鬥,無數個你來我往之後有道雲水色的身形倒飛而出,重重落地,口中溢出絲絲鮮血。

雲行手握三尺青鋒用力一揮,劍氣將濃煙一分為二,提步從中邁出。

白袍翩翩,墨發肆意,那雙眼如冰冷石玉,不含分毫情感。

“我奉命要你不得好死,所以下手不重,我們慢慢來。”

沈雲星劍眉倒豎,擡手用力將唇角血色抹去,站直身子忽而朗笑出聲。

“叫我不得好死?天底下,還沒有人能做到,更何況你一個區區無情道劍修!”

雙方再次纏鬥做一處,劍光閃爍,如雷電交加,直晃人眼。

那頭幾道雄渾的氣息飛速靠近,有蒼老的聲音傳音送來。

“雲行,老夫來助你一臂之力……”

巨大的符篆從天而降,光芒瞬閃,朱砂繪就的紋路亮起明光,準確無誤的朝沈雲星撲去。

沈雲星見勢不妙,一劍震開雲行飛身後退,笑的恣意帶著狼性,“下次見面再分高下,不過……”

後半段話還沒說完,只聽得虛空那蒼老的聲音驟然一喝,“破!”

方才一亮歸於寂無的符篆忽而在夜空下顯形大亮,轟隆炸開,如天外飛石隕落人間,整座山頭被瞬間夷為平地,那沈雲星也不知了去處。

濃煙滾滾,碎石飛濺,不少鳥雀振翅亂飛驚散。

“天樞長老……”雲行回頭,看著從高處飄落的白胡子老頭。

寬松黑袍加身,頭發亂糟糟似紮了個掃把頭,對上雲行的目光嘿嘿一笑。

“抱歉了抱歉了,多喝了二兩酒,用力過猛了,那小子許是被炸成碎塊了,托人找找吧?”

雲行深吸了口氣,沖他拱手一禮,“那有勞長老了。”

他提步就要走,被天樞伸手拉住,“哎,你上哪兒去?老夫還要去看玄微情況,此間還是留給你吧。”

雲行又是深吸一口氣。

天樞嘿嘿笑著,從懷中摸出個酒葫蘆,“看來七情六欲的怒還未拔除,還是盡快拔去的好,免得氣大傷身啊。”

*

雲行走後,知搖身心俱疲,躺在二人翻雲覆雨過後的榻上,嗅著淡淡的沈水香氣,昏昏沈沈又睡了過去。

這一睡,沒成想就到了第二日清晨。

外面鳥雀啁啾不斷,將知搖從睡夢中吵醒,她睜開惺忪睡眼,在床上伸了個懶腰,卻忽覺身下觸感不對。

她的床榻可是鋪的靈羊毛,柔軟無比,這床榻就硬的多了。

登時驚醒,四下一看,卻是在雲行屋裏。

此地靈氣最盛,她身上昨夜瘋狂過的痕跡以及身體不適,一夜時間被靈氣滋養了無痕跡,垂眸瞧見自己赤條條的模樣,驚得瞳孔發直。

“這……”

真是瘋魔了。

頭疼欲裂,她還記得下午琢磨去瞧瞧雲行情況,畢竟才從斬情殿出來他身子虛弱,剛好來時撞見他暈倒,要幫他叫人他又不肯,她只得留下來陪著他。

沒成想竟然在人家榻上睡著了。

睡著了不說,還是這麽一副形容,真是……

她竟不知自己還有做女流氓的潛質。

未曾察覺身上有什麽不適,想來是雲行受不了她早已避她遠去。

那般老古董,救人時都念著男女授受不親,怎麽可能對她做什麽?

再者人家還是修無情道的。

知搖毫不懷疑,甚至覺得自己有些丟臉,慌忙穿上衣裳就往自己的小窩跑。

沿途見著弟子們各個神情肅穆,或有微妙之感,時而交頭接耳,不知悄聲議論什麽。

這情景,跟上輩子雲行在玄微壽宴受傷大有相同。

知搖終是沒忍住,湊近了聽。

“聽說了嗎?昨夜有人偷盜宗門秘寶,而且我聽說是沈師兄……”

“別胡說!沈師兄是玄微長老最疼愛的弟子,怎麽可能。”

“但傳言總不會空穴來風吧?”

怎麽回事?

昨夜就有人偷盜了?

她一覺睡得壽宴已經過了?

知搖忙問,“玄微長老壽宴已經結束了?雲行師兄呢?”

突然憑空冒出來個人,把幾位女修嚇得三魂七魄險些散去,茫茫然回道,“壽宴就在昨日啊,已經結束了,雲行師兄在後山尋找盜寶之人的屍首……”

雲行沒事,沒事就好。

那這麽說來,昨夜偷盜之人就是沈雲星,而且已經變成了屍首?

知搖有些壓不住嘴角的笑意。

性命危機消失,她的仙界美好生活正式開啟!

不過話說回來,她還真一覺睡了兩日,難不成是那日伺候雲行太累了?

但也就端個茶遞個點心而已……

看來她需要補補。那本美食大全翻出來好好琢磨個大補之物。

腳步輕快的回到弟子院,忽而嗅到有什麽燒焦的味道,知搖循著味道而去,在角落裏找到一只燒的焦黑的烏鴉。

半邊翅膀被火燒的一根羽毛都沒了,但似乎還有一口氣在,艱難睜開雙眼看著知搖,是惹眼的猩紅色。

竟然……是那個女人。

就是這女人害的他落得如今這個下場,看他今日不取她性命!

知搖也不知為何,這烏鴉被她提起來的剎那,像是受到驚嚇,竟然對她產生了攻擊行為,嘖了一聲,彈了烏鴉一個腦瓜崩。

“你快死了,我把你扔遠點哈,死在別人家門口不太禮貌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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